在古印度有位女居士,是佛教的忠实信徒。她虽然没有出家当比丘尼,但对佛教的教义、法术十分精通,时时修炼钻研, 是位功道高深的女居士,很有名望。 一天,女居士前往拘萨罗国游历,在迦旃延婆罗门的尼庵中的罗园里住下。 婆罗门尼的几位弟子外出化缘、拾柴回来,一进罗园,看见一位女居士端坐树下,面容祥和舒朗,心凝神注,一副安宁寂静、超然世俗的样子。弟子们很是惊叹佩服,赶紧上前施礼, 恳请女居士赐教。 于是女居士便跟这几个年轻弟子侃侃而谈。她说古论今,讲法释道,还勉励她们潜心修研,必能获得真谛。 女居士讲得娓尾动听,句句透彻。几个弟子听得频频点头,心服口服,她们从来没听过这么中恳切实的教诲,这么高深而又平易的事理,都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机遇,而且对女居士 也就越发尊敬,越发感激。 弟子们听了教诲,依依不舍地辞别了女居士,背起柴禾,高高兴兴到庵中回婆罗门尼的话去了。 一见师傅,就争先恐后地抢着说:“师傅,咱们罗园里来了一位姓瞿昙的女居士,是位道法高强的人呀!她特别善于讲法 说道,而且善解人意,句句话都能说到人心里去,切中我们糊 涂迷惑的地方。真是像俗语中所说的: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哇!” 婆罗门尼见自己的徒弟们如此眉飞色舞地赞叹那个初来乍 到的女居士,心中一动,就势吩咐道:“既然她这么深刻高强, 这么值得你们讨教,那么,就替我去跟她说,请她明天到庵里 来吃饭吧。” 弟子们一听,惊喜万分,这正是她们求之不得的事,高兴 得差点儿叫出声来。一个腿快的弟子赶忙跑到罗园去传师傅的话。 女居士听了弟子传达过来的邀请后,依然平静地坐着,没 起身,沉默不语。那个正在兴头上的弟子见女居士既不说去,也 不说不去,虽然有点儿纳闷,但她心里是唯恐她不答应,所以 也等不及女居士的回话,就兴冲冲地往庵里跑,回禀师傅说,女 居士接受了邀请,明天准来。 第二天一早,婆罗门尼坐在正堂上,堂门敞开,远远地就 看见女居士身穿素衣,手持钵盂,信步朝尼庵走来…… 婆罗门尼叫弟子给女居士添了一个座位,然后就吩咐上菜开饭。一桌子的莱,招待客人可谓是够丰盛的了。可婆罗门尼 只顾闷头白吃自喝,对女居士既不谦让,也不关照,似乎并没 把她当做自己请来的贵客,谁也不敢多说多动。女居士也就自 然要自己照顾自己了。 吃过饭,女居士起身出去洗漱净面,又把钵盂清洗干净,然 后回到屋里,坐在为自己特设的位子上。再看婆罗门尼,舒舒服服,心满意足地挺了挺身子,穿着鞋侧卧在一张高高架起的 床上,用衣角遮住头,摆出一副舒懒懈怠,漫不经心的姿态。 她侧着头,平声慢气地问女居士:“我们有些不明白的事情 想向你讨教讨教。我的弟子对你的口才、智慧盛赞不已呀,不 知你是否有空为我们解答呢?” 看着婆罗门尼傲慢的样子,女居士平谈而和气地回答:“姐妹们有事要问,我尽力解答,何必如此客气呢。不过,恐怕今 天不是时候吧?”。 说完,她便起身告辞。婆罗门尼只在床上欠了欠身,草草摆了个送客的姿态,目送着她出了门。弟子们不知师傅到底想 于什么,都觉得很不自在,心里很不舒服。 第二天,弟子们外出去砍柴。归途中又去罗园听女居士讲 道,回到庵中,又如实地回禀了师傅。婆罗门便又请女居士到 庵中用饭,就这样一来二去,连请了四次饭。 到第五次,婆罗门尼终于开口说要请女居士来尼庵说法布 道。可女居士还是当初的那句话——“还不是时候”。 婆罗门尼见几请不应,又不知女居士话中之意,很是着急。 正所谓当事者迷,旁观者清,她的渚位弟子倒是明白得很。 “咱们师傅初次见面就对女居士不恭不敬。礼数上怠慢不说,还打心眼里瞧不起人家。到如今师傅又想去向人家求法,人家能相信咱们是诚心实意的吗?是我们先失礼,先不真诚待人 的呀!” 弟子们交头接耳,私下里议论纷纷,很快被婆罗门尼知道了。她自惭行秽,面有愧色,心想: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我就 更要去请她,而且一定真心真意地亲自恭请。 女居士见婆罗门尼亲自登门拜请,而且大有思过悔悟的歉 意,终于接受了邀请,第六次来到了尼庵。 婆罗门尼备下各种各样的菜肴款待贵宾,盛情备至。吃罢饭,婆罗门尼脱鞋端坐在一张低矮的床上,毕恭毕敬地对女居士说:“我有一些不懂的事想向姐姐您请教,不知能不能给指点 指点?” 女居士答道:“今天是时候了,您尽管问吧。” 婆罗门尼松了一口气,问道:“为什么说一个人的苦和乐是 由自己的言行决定的,又说一个人的苦和乐是由他人的行为决 定的呢?还有,为什么说一个人的苦和乐既是由自己,又是由他人所决定的?又说一个人的苦和乐既不是由自己,也不是由 他人所决定的呢?”。 “苦与乐是相反相生的呀。正是因为它们对立、矛盾,所以才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。而且,苦与乐是可以相互转化 的,此时为苦,彼时则为乐。没有苦,也就谈不上乐;没有乐, 还有什么苦可言呢?” “那么对一个生在世间的人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呢?”婆罗门尼又问。 “世上的事物都有因有果,而因与果都是包含在对苦和乐的 追求之中,是由苦与乐的谁多谁寡,谁强谁弱所决定的。” 婆罗门尼紧接着追问:“我现在提问,您随意应答,毫无语 塞、含糊之处。那么我再请问,您有眼吗?” “有。” “那么,有‘色相’吗?” 女居士回答道:“有!” 婆罗门尼又问:“是不是因眼识、眼触来接触外界事物,而感受苦乐或不苦不乐呢?” “是这样的。”女居士这时也很感慨地说:“世间万物都是从其因缘而生苦乐啊!” 同时,她暗自赞许婆罗门尼对人生的苦与乐的悟性,又说 道,“这正是佛的含义之一呀!” 婆罗门尼顿时开悟,整衣正服,合掌端坐,从此皈依佛门, 终生致力于探求更深、更广的佛法道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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