沩山灵佑问仰山慧寂:「大地众生,业识茫茫,无本可据,你有什么方法知道他有没有本呢?」仰山回说:「我自有勘验的方法。」当时正好有一僧走过,仰山喊了一声「阇黎」,僧人闻声回头。仰山说:「这个便是业识茫茫,无本可据。」
业识茫茫,是指众生在善业恶业之中打滚,一生又一生,在生死苦海中,来来去去,进进出出,不知生从何来,死往何去,不知归宿在何处,也不知道本来面目是什么,终极目标在哪里?此即所谓「醉生梦死」。沩山灵佑问仰山慧寂:「一切众生既是这样,你可有方法知道他有没有根本呢?」仰山说他当然有测试的方法。此时正好有位出家人经过面前,仰山就喊了一声「阇黎(阇黎是对出家人的尊称,意为「某某师」),僧人闻声回头,仰山说:「这个便是业识茫茫,无本可据。」
仰山勘验的准则是,如果对方闻声而不知所措,魂不守舍,就是不知何去何从。僧人被叫唤的声音所动,表示他已放下自己而被他人影响;既然会被影响,可见他自己的「主人」已不知在哪里。
这段公案提出两个层次:第一,未悟之前无本可据,是因为茫然不知所措。第二,悟后之人不需拥有什么本来面目,如果有众生需要他,他就反应;没有人需要,他就不存在。好比深山中的古钟,本来是没有声音的,有人敲才有声响,敲过之后声又不存在了。
尚未开悟的人,总是随着环境的变动而产生有自我存在的反应,如果没有环境,就不知道自我在哪里。所以忙碌的时候非常无奈,觉得被工作拖累,不知辛苦所为何来。闲时又觉无聊,无从安置自己的心,必须找个寄托,把自我交给它。这跟婴儿没什么两样,婴儿不是睡觉就是吃吃玩玩,如果没得吃没得玩又不想睡觉,那就哭!哭也是寄托。
这不就是业识茫茫、无本可据吗?所以这段公案让我们了解,忙时不要觉得无奈,闲时不要觉得无聊,才不致于随波逐流,变成茫茫然地不知所以。
南岳云峰文悦禅师,大愚守芝禅师之法嗣,俗姓徐,南昌人。出家后,投瑞州(今江西高安)大愚守芝禅师(汾阳善昭法嗣)座下。
一日,大愚禅师示众云:“大家相聚吃茎虀(ji),若唤作一茎虀,入地狱如箭射。”说完便下座。
听了大愚禅师的这段法语,文悦禅师当时感到非常惊诧。于是,当天晚上,他便独自来到方丈室,请求大愚禅师开示。
大愚禅师问:“来何所求?”
文悦禅师道:“求心法。”
大愚禅师道:“*轮未转,食轮先转。后生趁色力健,何不为众乞食?我忍饥不暇,何暇为汝说禅乎?”
文悦禅师不敢违命,于是从第二天开始,便为寺众乞食。
过了一段时间,大愚禅师应邀移住翠岩,文悦禅师遂把化缘所得上交给寺院常住之后,亦前往翠岩,请求开示。
大愚禅师道:“佛法未到烂却,雪寒,宜为众乞炭。”
文悦禅师只好又奉命四处乞炭。乞炭完毕之后,文悦禅师又来到方丈室,请求大愚禅师指点。
大愚禅师道:“堂司(维那寮,负责指导僧众)阙(缺)人,今以烦汝。”
文悦禅师虽然接受了这个任务,但是内心却不高兴,怨恨大愚禅师不为他开示心地法门。
一天,文悦禅师坐在后架(本为僧堂后面供僧众洗面之处,因其侧多设厕所,故又称架房)里方便。突然挂在木架上装水用的木桶之桶箍断了,从木架上掉落到地上。文悦禅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断了念头,当即便开悟了,突然明白了大愚禅师的良苦用心,心中既高兴又感激。于是他一边走,一边穿僧伽梨衣,上丈室礼拜大愚禅师。
大愚禅师迎出来,微笑道:“维那,且喜大事了毕。”
文悦禅师心中激动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只是一再礼拜叩谢。
文悦禅师悟道后,为报师恩,继续留在大愚禅师身边,服勤八年。后出世传法,住翠岩。
刚上翠岩的那一天,首座和尚领众出山门迎接。首座和尚问文悦禅师:“德山宗乘即不问,如何是临济大用?”
文悦禅师道:“你甚处去来?”
首座和尚刚要开口,文悦禅师便打他一巴掌。
首座和尚正想辨白,文悦禅师大声喝道:“领众归去!”
从此以后,寺院大众无不敬服文悦禅师。
针对当时丛林中存在的一些弊端,文悦禅师曾经在一次“小参”中,举百丈禅师岁夜示众语--“你这一队后生,经律论固是不知,入众参禅,禅又不会,腊月三十日,且作么生折合去!”--告诫大众云:
“灼然!诸禅德,去圣时遥,人心澹泊,看却今时丛林,更是不得所在之处,或聚徒三百五百,浩浩地只以饭食丰浓、寮舍稳便为旺化。中间孜孜为道者无一人。设有十个五个,走上走下,半青半黄,会即总道我会,各各自谓握灵蛇之珠,孰肯知非?及乎挨拶鞭逼将来,直是万中无一。苦哉!苦哉!所谓‘般若丛林岁岁凋,无明荒草年年长’。就中今时后生,才入众来,便自端然拱手,受他别人供养,到处菜不择一茎,柴不般(搬)一束,十指不沾水,百事不干怀。虽则一期快意,争奈三涂累身!岂不见教中道,‘宁以热铁缠身,不受信心人衣;宁以洋铜灌口,不受信心人食。’上座若也是去,直饶变大地作黄金,搅长河为酥酪,供养上座,未为分外。若也未是,至于滴水寸丝,便须披毛戴角,牵犁拽耙,偿他始得。不见祖师道,‘入道不通理,复身还信施。’此是决定底事,终不虚也。诸上座,光阴可惜,时不待人。莫待一朝眼光落地(死亡来临),缁田无一篑之功,铁围陷百刑之痛。莫言不道。珍重!”
文悦禅师的这段示众语,可谓情真意切,千载之下的学道人,可不慎乎?
德山宣鉴生病,有僧问他:「还有不病者也无?」德山说:「有。」僧问:「如何是不病者?」德山呻吟着说:「唉哟!唉哟!」
大德高僧、得道禅师,还是会生病的,但他们是肉体虽生病,心中并无病;身体的病是疼痛,心中的病是烦恼。在此公案中说,德山宣鉴病了,有僧问他:「老和尚,连你都会生病,那还有谁不生病的?」德山说:「有啊!有不生病的人。」僧人追问:「不生病的是怎么样的人呢?」遂演示给他看,「唉哟!唉哟!」地呻吟,意思是他这身体有病的人就是内心不病的人。
这则公案的意境相当高。有一部佛经叫《维摩经》,经中的主角维摩居士,是舍卫大城有道有德的长者,他生病时说过一句话:「因为众生生病,所以菩萨不得不病。」这其中有两层意思:一是同病相怜,菩萨病了才知众生需要关怀、照顾、帮助。另一层意思是,如果想进入全体都有病的众生群中帮助他们,自己身上要带着跟他们类似的病相,才能博得他们的认同,让他们接受你所给的治病观念、技术和方法。
德山虽然肉体有病,心中并没有病;生理上尽管疼痛,心理上却没有怨恨、无奈、希望逃避的想法。有病和无病的心境,完全相同,能痊愈固然很好,医不好也没什么关系,因此有病等于没病。但是因为众生有病,所以他也要示现出疾病的样子。
一般人如果自己生病,或者亲友生病,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加以安慰或劝导,不但可袪除自己向病魔投降的阴影,也能对病友有所启示和帮助。
云门问僧徒:"我不问你们十五月圆以前如何,我只问十五日以后如何?"僧徒:"不知道。"云门:"日日是好日。""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。若无闲事挂心头,便是人间好时节。"
有人问:"什么是道?"云门答:"去。"
"什么是禅?"云门答:"是。"
"生死到来时,如何回避?"云门又手一摊说:"还我生死来。"
"父母不同意不能出家,那怎样才能出家?"文偃答:"浅。"那人又道:"学生不懂?"云门就道:"深。"
一僧问:"云门剑是什么?"去门答:"祖。"
"玄中靶怎么样?"云门答:"着。"
"什么是云门一路?"云门答:"亲。"
有人问:"杀父杀母可以在佛前忏悔。杀佛杀祖,在什么地方忏悔呢?"云门"露。"
"什么是正法眼藏?""普。"
"什么是啐啄之机?""响。"
云门接引学人,常常用一个字,干净利落,斩断纠葛,使学人无路可通,无机可接,直接开启省悟之门。当时称之为"云门一字关。"
云门三句万事万物的道理是:涵盖乾坤;截断众流;随波逐流。真理无所不在,涵盖在整个宇宙的万物之中。但每一个个体,都有它的独有的个性,也是独一无二的。个体与这个世界是丝丝相扣,是与世俗相处,随波逐流的。
有一位居士,在江边散步,看到一个船佚将沙滩上的渡舟推向江里,准备载客渡江。此时刚好有一位禅师路过,这个居士于是一个箭步向前,作礼请示道:
“请问禅师,刚才船佚将舟推入江时,将江滩上的螃蟹、虾、螺等压死不少,请问这是乘客的罪过?还是船佚的罪过?”
禅师没有考虑,就回答道:“既不是乘客的罪过,也不是船佚的罪过!”
居士非常不解,怀疑地问道:“两者都没有罪过,那么是谁的罪过呢?”
禅师两眼圆睁,大声道:“是你的罪过!”
佛教虽然讲六道众生,但是以人为本,站在人本的立场,真理不能说破,事相有时也不能说破。船佚为了生活赚钱,乘客为了事务搭船,虾蟹为了藏身被压,这是谁的罪过?这不但是两者的罪过,而且这是船佚、乘客、虾蟹三者的罪过,但也不是三者的罪过,因为这三者都是无心,“罪业本空由心造,心若亡时罪亦无”。无心,怎能造罪?纵有罪,也是无心之罪。而这位居士无中生有,妄自分别,难怪禅师要毫不客气的喝斥他:“这是你的罪过!”了。
圆心寺有个得道高僧,十六岁离开父母出家修行。自出家以来,他每天青灯黄卷,早诵晚唱,晨钟暮鼓,自感沾山水之灵气,吸佛道之精华,已经六根清净,六尘不染,了却了一切尘缘。因高僧德高望重,一时间,使得圆心寺香客不断,来参禅解悟的人也络绎不绝。
一天,寺里来了一个青年,想了却尘缘,皈依佛门,在这里寻一份清净,找一方净土。青年跪在了高僧的面前,说:“师傅,请收下我做你的徒弟吧。”
高僧看了看他,问道:“你真的能了却尘缘?”
青年肯定地点点头。
高僧的心里突然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,他不相信眼前这个青年能真的了却尘缘,一心向佛。于是,高僧拿出一个早已蒙尘的铜镜,递给青年,说:“佛门净地,纤尘不染。既入空门,尘缘必了。这面镜子就像是你的心,如果能擦净,就请你再来。”
青年拿起铜镜跪别而去。回到家,净了身,燃了香,心无杂念,虔诚地拿起铜镜擦了起来。上面的浮尘轻轻一擦就掉了,然而,有几个黑色的印痕却怎么也擦不掉。于是,青年拿出一块磨石,打磨起来。就这样,青年起早贪黑打磨了半个月,铜镜终于光亮照人。
青年高兴地拿着铜镜又来见高僧。高僧看了看,摇摇头。
青年很是不解,问高僧:“难道铜镜还没擦净吗?”
高僧微微笑道:“你再用心地看看。”
青年拿起铜镜,看了又看,终于看见了一道印痕。这道印痕若隐若现,如丝线般在光亮的镜子上。
青年的脸红了一下,接过镜子走了。
青年回到家里,依然孜孜不倦地磨那个镜子,无论春夏秋冬,从来没有停息过。为了心中的希望,青年的手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老茧,腰也坐得如弓一般难以直起。
可是,直到那个铜镜被磨得薄如蝉翼,那个印痕还是没有被磨去。
青年不知道这印痕有多深,拿起镜子反过来一看,发现那个印痕已经透到了镜子后面。
青年绝望了,他知道,镜子上的印痕无论如何也磨不掉了。他想,一定是高僧以为自己没有诚心,难绝尘缘,才弄了这么一个镜子来暗示他。青年感到佛光消失了,心里的那盏灯也熄灭了,眼前一片黑暗。他不禁仰天长叹:“佛啊,看来我今生是与你无缘了。”
而高僧正在打坐参禅,忽然感到眼前出现了两朵莲花,一朵含苞待放,还没有盛开就凋落了;而另一朵看似清净的莲上,却出现了一点污泥。高僧大吃一惊,想起了那个来拜师的青年,忙派人下山去找。
然而,那个青年已经悬梁自尽了。
高僧懊悔不已,忽然感到自己的生命之灯燃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。高僧圆寂时,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最先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不是佛祖,而是他的父母。
高僧心里长叹道:看来自己也是难了尘缘,近百年的修行仍难成正果,何况那个青年啊。人心如果真的如镜,除了没有瑕疵,为什么就不能博大一些呢?谁又能把前尘过往擦得不留一丝痕迹?看来,人是多么需要有一颗宽容和包容的心啊。
高僧圆寂了。佛祖却宽容地留下了他,他成了佛。
菩提心语:
没有谁能把前世过往擦拭得不留一丝痕迹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,多一些理解和包容,你会生活得更加自在,更加美好。
临安府净慈水庵师一禅师,雪峰慧昭禅师之法嗣,俗姓马,婺(wu)州(治所在今浙江金华)人。师一禅师十六岁出家,受具足戒后,一度行脚,遍历禅席。后投雪峰慧照禅师座下参学。
一日,慧照禅师举“藏身无迹”之话头诘问师一禅师。
[藏身无迹的话头出自船子和尚度化夹山禅师之因缘。船子和尚付法给夹山禅师之后,咐嘱夹山禅师道:“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,没踪迹处莫藏身。于三十年在药山,只明斯事。汝今既得,他后莫往城隍聚落,但向深山里,钁头边,觅取一个半接续,无令断绝。”]
师一禅师一时无言以对,只好回到寮房用功参究。一连参了数日,终于豁然大悟,遂作偈呈慧照禅师,偈云:
“藏身无迹更无藏,脱体无依便厮当。
古镜不劳还正照,淡烟和露湿秋光。”
慧照禅师见其悟道偈后,便勘验他道:“毕竟那里是藏身无迹处?”
师一禅师道:“嘎(a,表反诘、惊讶)!”
慧照禅师又问:“无踪迹处因甚么莫藏身?”
师一禅师道:“石虎吞却木羊儿。”
慧照禅师一听,便对他大加肯定。
师一禅师悟道后,便往临安府净慈寺开法接众。曾有上堂法语云:“圆悟师翁道:参禅参到无参处,参到无参始彻头。水庵则不然,参禅参到无参处,参到无参未彻头。若也欲穷千里目,直须更上一层楼。”
[按,《五灯会元》记净慈师一禅师为育王端裕禅师之法嗣,而同书育王端裕禅师章中,又记端裕禅师曾师事净慈一禅师。按古人的习惯,把“净慈师一禅师”简称“净慈一禅师”是经常的事。若如此,则错乱一至如此!从师一禅师的上堂法语看,他是圆悟克勤禅师的法孙应是没有问题的。这样一来,说端裕禅师曾师事净慈一禅师必是误记。那么,此处的雪峰慧照是谁?按古人喜欢用地名指代人名的习惯,莫非就是育王端裕禅师?端裕禅师一生住持道场很多,但他的传记中却未见雪峰慧照之记载。故不能定论,待考。]
庆元(治所在今浙江龙泉)雪窦大歇仲谦禅师,灵隐松源崇岳禅师之法嗣,俗姓应,义乌人。仲谦禅师幼时极聪慧,有一天,他不经意间看到傅大士的《心王铭》,爱不释手,遂生起强烈的出家之愿望。父母不得已,只好听许。
仲谦禅师落发后,即投庆元天童息庵达观禅师座下参学。达观禅师对他很器重,但是他知道仲谦禅师儒者习气很重,好在知见中打滚,于是便故意贬抑他,说道:“汝儒者习气不除,焉能学道!要到大休大歇田地,如木偶人去。”
经过达观禅师的猛厉激发,仲谦禅师于是更加奋励,精进无怠。后来有一天打坐时,忽然有省。于是以“大歇”自称。
不久,仲谦禅师又前往临安,参礼灵隐松源崇岳禅师。
一日,仲谦禅师入室请益。崇岳禅师于是举秘魔擎叉之公案来诘问他。该公案的具体内容是——
五台山秘魔和尚,常持一木叉,每见僧来礼拜,即叉其颈,问道:“那(哪)个魔魅教汝出家?那(哪)个魔魅教汝行脚?道得也叉下死,道不得也叉下死。速道!速道!学徒鲜有对者。
仲谦禅师一听,当即言下大悟。
后出世于雪窦,开法化众。
来果禅师,法名妙树,号净如,俗姓刘,湖北黄冈人。来果禅师幼时即不食荤腥,不好他乐,惟喜欢捏泥土为佛像,供于田岸土洞之中,日间前往礼拜数次。来果禅师的记忆力极好,其父教他读四书五经,不到一年,即能倒背如流。来果禅师七岁时,曾偶然听见邻僧读诵《心经》,至“无智亦无得”一句时,豁然有省,遂萌出家之念,并坚持早晚念诵《心经》各七遍,习以为常。
来果禅师十二岁时曾试图前往汉阳归元寺出家,后被堂兄拖回家中。其父担心他再次出家,于是令他跪在桌前,旁边放着一根木棍,强迫他吃肉,说道:“吃则罢休,不吃三棍打死除害!”来果禅师道:“请父打死,誓不吃荤!”他的父母见他修道之心已决,从此以后便不再阻止他吃素。同年,来果禅师以居士的身分归依了大智和尚。大智和尚先令他念佛,至睡着做梦时仍不忘佛号,然后再教他参念佛的是谁。
来果禅师孝心极重。十八岁的时候,他的父亲曾身患重病,医药无效。来果禅师遂效古人割股疗亲之法,虔诚拜禀诸佛,割肝救父,竟然不曾流一滴血。父亲病好后,便强迫他结婚。不得已,只好与女同房,而各自念佛,身心无染。
光绪三十一年(1905),来果禅师前往普陀山进香,途中遇到五位苦行僧,心生敬意,遂私自落发出家,行头陀行,曾十三天未进饮食。后历尽艰辛,赴宝华山受戒,因不懂寺院规矩,饱受寺僧百般羞辱和折磨。不得已,他便离开宝华山,沿途行乞,多日未食,与野狗同卧,备尝人间冷暖之苦,以至心灰意冷,欲投江自尽,后被弥陀寺僧所救。
不久,来果禅师来到金山受戒。因不懂寺院规矩,经常挨打,曾经有一天挨香板竟多达四百余次。尽管如此,来果禅师参“念佛的是谁”这一话头一刻也不曾间断过。后发心,乞食游方,或行或止,或山边,或江畔,心心念念都在提撕,话头不断。在游方的过程中,来果禅师用功极为精勤。“每日太阳将出,先举念佛是谁起身,手拗蒲团,举功夫上肩。至晚太晚将落,即放蒲团为止。或止在桥边路边,屋边沟边,山边水边,坟边粪边,概我止处,但先提功夫,后放蒲团。若一次空放者,即提起,重举功夫再放。日为常课。誓不挂单,不赶斋,不歇店,不化缘,不倒单,不问路,不洗澡,不存一切,如愿而行,未稍违犯。”
经过长时间的漂泊,光绪三十三年春天(1907),来果禅师回到故乡,化导其父亲及众亲眷完毕,立即前往金山,住禅堂专修。来果禅师自誓“以悟为期,不悟不出禅堂”,终日惟单提一句“念佛的是谁”,不打妄想,不说话,不左顾右盼。一次,有人问来果禅师:“大殿供的,甚么佛像?”来果禅师居然不能回答,对方进一步追问:“可有胡子么?”来果禅师亦不能回答。可见他从未抬头向上看过。另一次斋堂用斋,来果禅师用功正得力,行堂的法师走到跟前盛饭,来果禅师竟忘了举碗,后被僧值打了一巴掌,碗筷子掉在地上,菜汤沾满了衣袍。
光绪三十四年九月二十六日晚,第六支香将毕,来果禅师听到开静的木鱼声响起,终于豁然大悟,犹如千斤重担,蓦地放下,身心顿时庆快无比,悲欣交集,大哭不止。第二天,来果禅师来到班首法师的跟前,请求开示。班首法师道:“汝是悟了语句。”说完便诘问道:“念佛是谁?”来果禅师应对如流。班首法师接着又问“生从何来,死向何处”等等问题,来果禅师皆随问随答,了无滞碍。过了几天,班首法师临堂时,遂当众赞叹来果禅师。
为了勘验来果禅师,一日,慈本老人拿着毛巾,一边作洗脸的姿势,一边问来果禅师:“是甚么?”来果禅师道:“多了一条毛巾,请将毛巾放下。”慈本老人一听,便默然而退。从此以后,来果禅师用功更加精勤、细密和肯切,决不敢轻易自许。
来果禅师悟道后不久,即前往高旻寺,任班首之职,后潜至终南山湘子洞隐修。民国四年(1915),来果应高旻寺月祖老和尚之邀请,回到高旻寺,并接任原方丈明轩禅师之法席。月祖老和尚临终时,曾握着来果禅师之手,要他发愿毕生为高旻尽职。从此以后,来果禅师矢志恢复高旻寺旧制,历尽了艰辛。
1953年,来果禅师圆寂于上海,春秋七十三岁。生前著有《自行录》、《语录》、《开示录》等行世。在恢复禅宗丛林制度等方面,来果禅师做出了重大的贡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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